护士说完就抱着孩子进去了,其中那个身材偏瘦、衣着简朴的中年妇女嘀咕了句,“哎呀,怎么是女儿啊?之前检查的时候那医生不是说是儿子的吗?”
年轻男人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妈,你少说两句!”
瘦女人不高兴了,嗓门大了起来,“本来就是啊,我说错了吗!那医生收了我们的红包,怎么还不认真检查,明明是女的,还骗我们说是男的!”
另一个比较胖的女人闻言立马就不高兴了,“我女儿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拼着命为你们老孙家生下孩子,你竟然还说这种话!”
瘦女人不甘示弱,捋了下鬓发,“我只是说医生没好好检查,又没怪玲玲什么!”
胖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冲上来一把揪住瘦女人的衣领,气场非常强大,“你敢怪她?有本事你倒是怪她试试!”“当初玲玲要嫁给孙斌,我就不答应,在海城连套房子都没有,还好意思娶媳妇!像你们这种乡巴佬,可以娶到我们家玲玲就该谢天谢地了,就算玲玲生不出孩子,你们也
得皇后一样供着!”“我养这么大的女儿,在家连碗都舍不得让她洗,现在得去你们家伺候你儿子,还得给你们生孩子传宗接代,凭什么!要是有钱有势也就罢了,偏偏还穷得响叮当,当初他
们结婚的时候,车子、房子哪一样不是我们家给的!”
瘦女人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也不顾场合了,扯开嗓子就骂,“哈,你们城里人有钱,可是有钱又怎么样,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嘚瑟!”
年轻男人急得团团转,又拉又劝,差点没哭出来,走廊里吵嚷一片,保安连忙跑过来呵斥了几句,那两个女人才安静下来。
许淑惠坐在旁边看了直叹气,“那婆婆也真是的,自己也是女人呐,怎么就不能多体谅点!”
话音刚落,护士又出来叫人,“黎诺家属——黎诺家属在吗?”
陆以深心口一抖,从椅子上跳起来奔了过去,“我是她先生!”
“男孩,五斤六,顺产!”
护士把孩子让他们看一眼又要走,陆以深连忙拉住她,“我太太呢?我太太怎么样了?”
“是啊——”许淑惠也忙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护士看了许淑惠一眼,抬了下下巴,“进来吧!”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黎诺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她静静地躺在产床上,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牲口,有种生死由命、任人宰割的错觉。
那场疼痛早已折磨得她精疲力尽,脑中一片虚浮,隐约有影子在晃动,她渐渐辨清了,那是叶洁的脸。
“妈妈……”黎诺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掉落,喉间一片哽咽。
生儿方知父母恩,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叶洁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啊!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许淑惠的声音,许淑惠紧紧握着她的手,“小诺,小诺。”
黎诺睁开眼睛,看到许淑惠微红的眼眶,“好孩子,辛苦你了——”
一句“辛苦”,让黎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耳边是孩子嘹亮的哭声,眼前是许淑惠慈爱的脸,和叶洁的脸重叠,嗯,这就是生命的延续。
转头,正好从窗户看到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涂满整个天空,晚霞燃尽,天很快就黑下来,可是没关系,从今往后,她的生命里多了一盏明灯,她再也不用怕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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