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用。&rdo;韩朗也回得干脆:&ldo;我陪你上路,反正我中将离,已经毒入肺腑,早死个三时五刻,也没啥区别。&rdo;华容眯了眯眼,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将那乌金大扇推开,翻转扇面对准韩朗。扇面甚宽,背面密密麻麻,写了不下二十种药材。一旁华容轻声:&ldo;我家姓楚,祖上八代行医,到我爹这代最是腾达,官拜四品御医,曾是先皇后的心腹。&rdo;韩朗半张了嘴,双手推床,不自觉已经坐直。&ldo;兴定十九年,我爹辞官,举家避祸来到江南。&rdo;韩朗再次定身。兴定十九年,这个年份他终生难忘。就是这一年,他身中将离,从此十五年纠葛不休。&ldo;真巧是不是?&rdo;那厢华容吃力地笑:&ldo;你我缘分非浅,当年我爹为皇后配了这杯毒酒,到今天,却是由我亲手奉上解药方子。&rdo;&ldo;所以说这是天意,注定你我不能同路,生死不容。&rdo;韩朗深深喘气,再没话可说,血液里的流氓成分燃烧,一把就将扇子夺过,扇面撕了个粉碎,紧接着又把碎屑塞进嘴巴,不喝水不喘气,就这么直眉瞪眼一记咽到了底。要说任性,他韩太傅也是天下无双。华容叹了口气:&ldo;王爷果然任性,这墨汁味道如何?&rdo;&ldo;墨汁虽苦,可渗到心里却是甜的。&rdo;韩朗挑眉,笑到一半,却突然顿住。墨汁是苦的!中将离者食不知味,可他现在居然尝到了,这墨汁苦中带涩,害他满嘴都是油腥!&ldo;早起给王爷喝那碗补药,我早就说过,我对王爷是颗心皎洁堪比明月。&rdo;一旁华容轻声,一口气泄了,便再也没法坐直,斜斜靠在了床边。处心积虑,这才是真正的处心积虑。不图江山富贵,只图和他生死不容。韩朗感觉到绝望,强压住胸口翻腾的气血,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一时痴惘,轻声问了句:&ldo;我就真的只是一厢情愿,从头到尾,就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rdo;&ldo;你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真心,哪怕是一点点?&rdo;韩朗抬起了头。&ldo;背着血海深仇来被你凌辱,已经很贱。被凌辱了还痴心一片,那不是天下至贱。韩太傅,你这个问题好不天真。&rdo;华容的这声回答已经失去气力,轻飘飘的,但却恶毒至极。韩朗张开了嘴,那口心血到底没能忍住,赤淋淋一股,悉数喷上了华容衣衫。华容轻声:&ldo;记得死后替我换袍子,我要干干净净去死,从此和太傅再无干系。&rdo;说完这句他静默,很心定,在等韩朗的周家帝崩,国却不可一日无君。韩朗称帝,却迟迟没有办登基大典。这事拖了又拖,原本腹诽他为帝的大臣,反而开始惶惶着急,终于按耐不住,集体承谏催促。韩朗笑纳后,却提出一个要求:&ldo;举国尚&lso;土&rso;改尚&lso;金&rso;,典礼龙袍顺应五行改为白色。&rdo;退朝后,礼部尚书私下寻到了已官拜司马的流年,表情略带为难。流年笑问,&ldo;尚书大人,皇袍改色,不可行吗?&rdo;&ldo;帝王一言九鼎,怎么会有不可?尚&lso;土&rso;改尚&lso;金&rso;,白、杏、金色属金;龙袍改成白色,只需几日的功夫,确实没有不妥,只是……&rdo;&ldo;只是什么?&rdo;流年追问。尚书搓手,恭敬地答道,&ldo;自古五行,火克金。如果皇帝换了龙袍颜色,那百官红皂色必是不能再穿了,朝廷改制官服,恐怕这庆典又该拖了,至少要拖到翌年秋日。时局非常,可否请司马大人试探圣君口气,一切等大典后再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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