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春索性自暴自弃,由着她了。
热茶是不能喝了,胥姜赶紧将水壶从炉子上提下来,揭开放凉,冲了糖水给他。
糖水温温凉凉,比茶水更合楼云春口味,他喝了大半盏,好受许多。
“多谢。”嗓子也听着也好些了,只是有些低。
胥姜含笑道:“不用跟我客气。”
楼云春沉默片刻,“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这话从何说来?胥姜不解。
楼云春继续道:“听闻继圣书局找你麻烦了,为何不告诉我?”
原来因为这。
“不是什么大麻烦,我自己可以解决。”而且他们俩也算不上熟悉,贸然拿这事麻烦他,胥姜觉得不太合适。
她想了想,问道:“你这么晚来,就是为这事?”
楼云春没有否认,只道:“你不用忧心,也不必怕他。”
胥姜心底划过一丝暖流,眼睛也越发明亮,“我不怕。”
楼云春神色微动,不期然想起了她的激流之论。她是一个勇敢又聪慧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
“袁老已经在寻找与他一般被继圣书局蒙骗之人,大理寺也在暗查户部与书行的勾连,只要拿住实据,便能拿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无法为非作歹。”
朝堂风云被他几句话说来,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胥姜觉得楼云春虽看起来不好相与,不好招惹,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难道这是掌管刑狱案件公职人员的特性?
“若他们再有人来找你麻烦,你就来大理寺找我。”楼云春怕她拒绝,又道:“此事牵扯深广,不单单涉及到你的书肆,所以你若有线索,定要及时提供给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胥姜自然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应允。
见她答应了,楼云春从腰间取下一个腰牌递给她,“你收好它,大理寺的侍卫见了它,就会通传放行。”说完垂下眼眸,又道:“凭它也可以来楼宅。”
去大理寺还能说通,去楼宅出示这腰牌,让人看了作如何想?胥姜无言。
见她盯着腰牌发呆,楼云春又往她面前推了推,随后起身就要告辞。
“我走了。”
她又没说不收。胥姜啼笑皆非,却也只能将他送到门外,看他上马。
“哎。”她叫住他,叮嘱道:“记着这两日别吃太硬的食物,也别吃太烫了。”
楼云春闷声点了点头,骑着马踢踢踏踏地走了。
胥姜将门上栓,走到桌前拿起那腰牌借光看了看,正面刻着‘楼云春’三字,背面刻的是一个龇牙咧嘴的虎头。
胥姜摸了摸那虎头,想着楼云春被烫嘴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什么老虎,分明就是一只猫。”
说猫就见猫,真真儿是念叨不得。
隔天,胥姜盯着门前瑟瑟发抖的黄皮小毛团,望天无语。
哪儿来的猫?
她抱着问了左邻右舍,都说不是自家的,最后只能又将它带了回去。
“你也是个没人要的。”胥姜把猫带回书肆,煮了一锅米粥,又切了些鱼干肉混着弄给它吃。
那小猫饿极,一闻到香气就窜上去舔了一口,然后被烫到了舌头,她赶紧给它拎起来,等粥凉了才放它去吃。
“怎么和他一个德性?”她戳了戳小猫的头,看它吃得香,叹道:“看来你是赖上我了。”
小猫肚子吃得圆鼓鼓,然后爬到炉子前蜷成一团,咕噜咕噜的睡了。
胥姜找来一个破底儿的瓮,敲去一半,垫了犟驴的口粮和碎布,将小猫给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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