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晚慢慢蹲下身子,一只手从衣领中扯出小小的怀表,攥在掌心。妈妈,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这么难过的吗?可她的喜欢,收不回来了……怎么办呀?回学校的路,短短一段,宁星晚却好像走了很久。脑袋像打了结一样,她得慢慢理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站在校门口,宁星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街角。那里蔷薇花开的灿烂,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女孩转身,街角才闪身出来一个人。看着她进了校门,身影不再,良久,才转身离开。-酒吧,音乐轰鸣,头顶的灯晃的人睁不开眼。吧台后面,“次啦”一声。这已经是今晚碎的经理,下次不会了。”严烈蹲在地上收拾好玻璃碎片,声音清冷。章飞见他凌厉的侧脸在绚烂的灯光中若隐若现,又往远处几桌的人看了看,不死心的也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你真不考虑一下之前的建议?就过去跟她们喝几杯酒,不用干什么的,可是酬劳可是你干一晚上的好几倍。你不是缺钱吗?这个可来钱快。”严烈收拾好碎片,起身继续帮客人调酒:“我说了,不做那种事。”“……”章飞看着不开窍的人摇了摇头。真是白瞎了这一张脸。不过想想,也是可惜。人脑袋瓜挺不错的,飞人缘广,认识不少催债的弟兄,因此知道一点他家的事。看着少年沉默冰冷的侧脸,章飞想了想,凑过去又拍了拍他:“你上个星期不是说让我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地方要招画画的吗?我有个朋友搞服装设计的,他看了你的画,说可以过去试试。不过严烈,那个可没有酒吧里挣得多。你怎么忽然想换工作了?”严烈晃动的手腕一顿,只一秒,接着手更加剧烈的晃动调酒杯,声音却低沉破败:“不用了。”“什么?”章飞可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少年期待的神色。那还是他第一次求人帮忙。严烈垂眸盯着吧台前空的椅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半响才说道:“我不会再画画了。”“……”-夜露深重,漆黑的夜空连颗星星都看不到。沉寂的小巷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严烈沉默的朝家门走。路过某个小院时,里面的门忽然“吱——”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个脑袋。要是一般人,估计魂都能被吓散,严烈却只停下脚步,侧眼看过去。“严烈,我们家今晚做饭时顺便烤了几个红薯,虽然冷了,但应该能填点肚子,你拿去吃吧。”江月从门内出来,递给他一个袋子。严烈回眸盯着那个黑乎乎的袋子看了半响,声音哑的像是喉间滚了沙砾:“不用。”说着就要走。“等一下。”江月拦在了他身前,“你最近的饭钱不是都拿来买画纸了吗?以前就不好好吃饭,现在更是吃都不吃了!你是要升天啊!身体还要不要了。虽然重新决定画画,起码也得吃东西吧。”“……”严烈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视线一直盯着装着红薯的袋子。在江月以为他又要拒绝的时候,他接了过去。没说一句话,少年拿着一颗红薯,走进黑夜里。江月看着他沉默萧条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难过,扶着门框的手收紧。严烈,你重新画画是为了什么?为了她,就什么都值得是吗?房间没有灯,隔壁鼾声如雷。严烈将红薯放在床边,把散落满地的画纸一一收好。隔了几年重新画画,他其实已经有点陌生了。这几年,这双手几乎什么都干过。最开始去餐厅洗盘子、工地搬沙包,后来大了一点,就去做服务员、酒吧打工。几乎能干的兼职他全做了个遍,毕竟他爸已经被追债的打断了一条腿,总不能看着他那条腿也被打断。离开学校,逼迫自己长大,像个男人一样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他几乎看遍了所有的冷暖。亲戚们不再来往,怕被借钱。邻居们背后说三道四,当面却又冷漠旁观,怕惹上那些要债的人。这一片的人,常常自保都顾不上。他本来以为就这样了,日复一日的为那滚雪球一样的债务奔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可是那个平凡又难忘的午后,遇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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