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淼清下意识看向薄叙,认为是薄叙必然答应了皇帝什么条件才换来这样利落的转变。
不过他没能从薄叙的脸上窥探到什么,而在萧淼清想再探究皇帝的神色时,薄叙已经一步迈出先行离去。宫人们送客的意思明显,萧淼清也不能停留太久,便与其他几个师兄跟着离开了。
直到出了内功禁地,萧淼清才扬声问薄叙:“师尊,你答应皇帝帮他制衡神君了吗?”
这事一来危险,二来是无论是口头约定还是契约,只要应允的事情便必然要做到,而薄叙的实力虽然深不可测,但到底能否与神君抗衡也未可知。
薄叙未回头,只答道:“没有。”
“那他怎么……”萧淼清越发好奇。
但薄叙已经不欲再答,萧淼清只得将话止住。
待回到他们暂居的住所,出乎萧淼清意料的,薄叙叫他过去单独说话。
他们互相有未曾告诉的事情,萧淼清也不知道薄叙清楚张仪洲的转变与否,他只是心中惴惴。既想直接和薄叙说,但心中又莫名存着一丝顾忌。
明明幼时他最依恋的就是师尊,这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未可知。但萧淼清踟蹰片刻后还是先挑开话题:“师尊,你知道师兄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
薄叙未置可否,但抬眸望来的那一眼萧淼清便知道薄叙的答案了。
萧淼清在那几乎被洞穿的视线下现实忐忑而后放松,总要有这一场交流的。
“我早年就晓得仪洲的根骨已定,迟早都有心性转变的一天,”薄叙歪靠在太师椅上,从肢体动作见可以看出他松弛的状态,“只是我相信仪洲纵使身变,但心性总有一丝留存,否则现下不会这般太平。”
他的话正应了萧淼清的所想。张仪洲出现魔化的征兆以来虽则样子凶险,但并没有真正作恶,萧淼清因此对他留存着十二分的希望,认为张仪洲是可控的。
“正是这样。”萧淼清道,“等我们寻回师兄,我相信师兄一定会变回从前那样的。”
“那如果他不会呢?”薄叙反问萧淼清,“要是你再不得与他相见呢?”
这问题到底是假设还是有可能发生,萧淼清不知道,也因此有些不安支吾起来。但没有利索的回答也已经是一种回答。
薄叙似乎早有预料,他起身走向萧淼清,在他面前咫尺停住,将徒弟笼罩在自己的阴影当中。
“师尊,我和师兄,我们,”萧淼清启唇吐露几个字,然而内心地他未曾正视过自己和张仪洲的关系。他怕张仪洲暴走,怕他失控,也许还怕他永远消失。
这是喜欢吗?
不知存着多少逃避心理,萧淼清垂眸看见薄叙衣摆上飘动的金银纹饰,到嘴的话忽然转向,陈述道:“师尊,那日我和师兄与神君起了正面冲突,虽然很凶险,但我还是感觉神君手下留情了。”
他而后抬头望着薄叙道:“这是为什么?”
即使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萧淼
清也没有从薄叙的瞳仁里窥见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温度。他应该习惯的,可依旧被冷漠凉寒刺得有些不适。
而似乎因为薄叙的靠近,他们周身有一股轻微到让人忽视的微风扬起,将萧淼清的几根发丝吹动。
这样细微的张扬被薄叙捕捉到,他抬手以指尖触碰,空气中有微末的电流闪烁。薄叙看萧淼清的目光好似观赏一尊精美的瓷器,因而在接触时带着十二分谨慎。
但瓷器是死物,是玩物,纵使接受到万丈的欣赏那也是冷漠的。
在这样若有似无的肢体触碰间,薄叙回答道:“像皇帝说的,神君必然想要在人间继续蛰伏发展,只有他吸纳到足够的信仰之力才能够由邪神成为正神,所以他不能提前结束修炼过程,倘若正当诛杀你们便是与云瑞宗起了正面冲突,再无和谈的可能。”
这样说也似乎有一些道理。但萧淼清担心地问:“那我们不会与邪神和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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