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景霄宸回到天宫的时候脚步虚浮,活脱脱像一个行尸走肉,他扶着门框感觉头晕目眩,眨眼间一口鲜血喷出,弄脏了长袍。
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容歌同腾渊恩爱的那些画面。
这一世的容歌是如此幸福,他真的要执意将她带回到自己身边吗?
忽而间眼前浮现出当时容歌以死相逼的模样。
她说,放过她吧。
景霄宸缓缓滑坐在地上,他不禁自嘲。
容歌现在的生活比在他身边时好上许多,温柔体贴的夫君、闲情雅致的生活、幸福美满的家庭……
而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她,难道他非要再一次夺走她的幸福,让她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景霄宸觉得这样便够了吧,他累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执念再去消磨容歌现在的幸福。
至少她还会记得他,记得他是个好人,而不是曾经那个让她心碎痛恨的他。
景霄宸再次召来了司命仙君,他病弱地倒在榻上。
司命仙君恭敬地行礼,道:“臣拜见天帝陛下。”
景霄宸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司命仙君忧虑地看着景霄宸,道:“陛下,您……”
景霄宸睁开眼望向窗外:“本座有些乏了。”
“本座去了以后,还劳烦仙君多多照看容歌。”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她安好,让她这一生过得顺遂些才好。”
“从前的日子,她太苦了,她本不该受的。”
景霄宸就这样自顾自地说着,他感觉得到身体内的变化,他是真的不想再耗下去了。
司命仙君眼看着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连忙叫来了医仙,整个天宫上下都忙了起来,医仙为景霄宸号脉,而后便是一声重重地叹息。
景霄宸的情绪毫无波澜,对于这个结果他似乎已经坦然接受,心中竟然还莫名有些畅快。
刹那间,寝殿内跪满了人,殿内的啜泣声此起彼伏,众多仙君皆是红了眼。
景霄宸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一丛娇艳的花,周遭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了。
院中那一株平日里开得正盛的龙胆花也有所变化,一片花瓣被风吹落,光泽再也不似从前那般靓丽。
景霄宸笑了笑,万物皆有灵,生命的最后一刻,竟也不是这么孤单,花瓣被清风带至小湖中心,景霄宸也合上了眼。
此时的人间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
容歌望着大雨倾盆,腾渊撑伞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容歌连忙用帕子给腾渊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她轻声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孩子们都平安到家了吧。”
腾渊收起伞点了点头,容歌端给他一碗热茶,道:“这大雨连着下了好几日,我最近心里老是跟那打鼓似的。”
腾渊安慰道:“别多想,等天气好些了我去抓几副安神的药回来。”
容歌点头应下。
景霄宸再次来到忘川河对岸,不曾想是魂魄的形态。
摆渡人仍旧是先前的那位老人家,见到是他不免有些惊讶。
景霄宸只是笑笑:“又见面了老人家。”
摆渡人见他上了船,才回道:“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陛下了。”
景霄宸望着对岸的奈何桥,这一次他能看到忘川河的变化,碧绿的湖水碧波荡漾,木杆划过湖水的声音清脆动听。
这样的光景,也是容歌曾看到过的。
他问:“老人家,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不入轮回。”
摆渡人笑道:“陛下您还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怎会有人不想轮回呢。”
景霄宸垂眸:“算是,一个承诺吧。”
摆渡人看了他一眼:“不入轮回,就只能和我一样,撑船摆渡,直至魂魄消散。”
景霄宸几乎没有考虑,道:“那我便跟着您吧。”
摆渡人问道:“陛下不是还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找吗?”
景霄宸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找不回来了。”
摆渡人没有再问。
摄魂曲在风中再次响了起来,响彻了整个忘川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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