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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沈姝宁心头倏地一闷。

像是雷雨就要来临的前兆，无端地感到发闷。

她怔楞地看着顾盛景那双如浓墨般的双眸，双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

但顾盛景却先开口道：“无论是北昭的江山还是你弟弟，我都会保住，你不必担忧，只要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完此生便可。”

这一字一句，化作了无数利刃，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剜着。

鲜血淋漓！

顾盛景攥紧了拳头，骨节在这种剜心剖骨的痛苦中被握得发白。

然而再疼，也只能忍着。

然而再不舍，也要和她分别。

只有她不在京城，沈云涧找不到她，她才是平安的。

闻言，沈姝宁只觉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

顾盛景的声音分明一如往常寡淡，可她却在他眼眸中看到了浓重的悲伤和歉疚。

他是最不想自己离开的人，但为了不让自己嫁给沈云涧，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沈姝宁忍下泪意，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顾盛景，我不能走。”

让她抛下沈明慎、抛下江染眠、抛下顾盛景、抛下这千千万万的北昭子民，独自逃离生天——

“我做不到！”沈姝宁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眼底只余空洞与苍白：“我真的做不到！”

顾盛景的心狠狠刺痛。

他咬紧牙关，心疼地将沈姝宁拥进怀中，放缓了语气：“你可以的，姝宁，北昭的长公主沈姝宁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你不是长公主，你不必再牺牲任何事。”

“你不是厌恶这里，厌恶我吗？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顾深会护送你一路向北，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你就在那里，过最平凡的日子，好好活过此生，好吗？”

沈姝宁伏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衫，声音颤抖不止：“那你们呢？阿慎怎么办？染眠怎么办？”

顾盛景的手悬在她发顶的半空中，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放下来。

“北昭泱泱大国，还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吴江给吓到。你忘记了吗？染眠可是至此都尚无败绩，那沈云涧再暴虐，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话音方落，只听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长公主！江染眠江将军她率兵出战了！”

闻言，沈姝宁浑身一怔，猛地抬眸：“什么？！”

顾深仓皇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信递上：“江染眠将军……天亮时率八万昭武军前往了吴江，这是她留给长公主的。”

沈姝宁一把拿过信，两下拆开。

只见纸上飒爽笔迹：“姝宁，原谅我没有当面与你告别，因为我知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但我必须去，这是我允诺过你的。”

“你心怀天下，你在意北昭，在意皇上，在意子民，但北昭的江山不应该只让你一个人来守护，更不能牺牲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姝宁，这次就交给我好吗？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是公主还是百姓，只要你快乐，我便无所求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沈姝宁当即起身向外跑去：“我要去阻止染眠……”

顾盛景一惊：“姝宁！”

可还没跑出殿门，她迎面便撞上一道身影。

沈姝宁蹙着眉抬起头，只见沈明慎眉眼淡凉！

而更冷的，是他毫无起伏的语气。

“沈姝宁，我以北昭皇帝的身份于今日剥夺你的姓氏，从此以后，你与沈家、与皇族再无关系……”

“也不再是我沈明慎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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