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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第18章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席上所有人都看向季凌宸，见他面无表情，又收回目光，个个神情尴尬，不敢多说什么。
从林意晚走后，季凌宸的性子是愈发捉摸不定。
稍有差池，轻者会被他疾言厉色教训一番，重者直接被赶出季家。
唯有季母神态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她泰然自若，凝着季凌宸等他回应。
从前，她说什么，季凌宸便附和什么，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季凌宸神情僵硬，却也没翻脸，只说：“妈，人都没了，大过年的，就别提这些了。”
季母显然对他这个反应比较满意，举起酒杯，“也是，难得一大家子团聚，不说这些晦气的。”
季凌宸这回脸色完全冷了下去，他正要开口，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季凌宸顺着看去，徐若冰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徐若冰穿着纯白的高领毛衣，孕肚已经十足圆润，母性的润泽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和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母亲。
徐若冰满目温柔，纤手搭在孕肚上，抚摸着隆起的孕肚，在满堂灯光与烟火中温柔地凝望着季凌宸。
从今往后，岁岁年年与自己相伴的，就是徐若冰了。
有了孩子，有了家庭，一切都会翻篇过去的。
让过去过去，拥抱未来。
有了这个念头，季凌宸心中那股躁郁火气竟神奇般地渐渐消散了。
季凌宸垂下眸，举起酒杯，看向徐若冰，“你怀着孕，果汁也要少喝。”
徐若冰神情惊喜，连忙点头，“放心吧。”
她顿了顿，试探着唤道，“……老公。”
家族中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兴奋地起哄，众人纷纷夸赞着他们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连一向严肃的季母也眉开眼笑。
季凌宸轻声应道，“嗯，听妈的。”
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的那层无形的薄冰就这样消无声息融化了。
徐若冰笑得越发甜蜜，大家一齐碰杯，欢庆新春。
季凌宸垂下眼眸饮尽杯中红酒，长睫掩去眼中的晦暗情绪。
意意，你再等等，等孩子出世，我就去陪你。
到时候就算你恨我怨我，要打我骂我，我都要跟在你身边。
林意晚看着这充满温情和欢笑的一幕，竟也不自觉地勾唇笑起来。
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怨恨和不甘，此刻看到季凌宸和徐若冰走到一起，竟然由衷觉得般配。
毕竟她已经死了，季凌宸早晚要和新的爱人组建家庭，开始新的人生。
她已经接受了。
除了接受，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已经放下了一切执念。
为什么还要被困在季凌宸身边？
上天，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把呢？
他都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她为什么还不能成为被尘封的灵魂？
林意晚都恍惚了，难道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还在不甘心吗？
年夜饭吃完，亲戚们陆陆续续回家，只剩季母留下，和季凌宸徐若冰一起看春晚。
这是他们多少年都没再有过的光景。
“你爸爸要是还在，也一定很高兴。”季母感叹道。
徐若冰剥了个橘子，细细地将上面的橘络处理干净递给季母，“爸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
林意晚依稀想起，当初徐若冰和季凌宸不止一次说，这个孩子是给她和季凌宸生的。
如今徐若冰俨然已经彻底取代了她。
林意晚自嘲地笑笑，大概，确实还有些不甘心吧。
电视里主持人在慷慨激昂地说着祝福语，进入零点倒计时。
“五……四……三……二……”
一。
林意晚在心里默默接。
透过别墅的落地窗，可以看见远处绽放的烟火。
那一瞬间，她好像终于，真正地释怀了。
一直围绕着她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束缚感，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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