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心也笑,胡攪蠻纏:「你說一下嘛。」
「高中的時候,我是男校,她是女校。我的一個哥兒們找了她們學校的女朋友,她是那個女朋友的好朋友。大家經常一起出來玩,就認識了。然後就在一起了。」付念青說起遙遠初戀的故事,可眼神卻只溫柔地停留在方南心的側臉上,「後來漸漸發現她不是我想像的樣子,我們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很多觀念也不同。我就提出分手,但是她不願意,甚至會用一些比較極端的方式……就拖了好幾年了。」
方南心聽得興致勃勃,追問道:「後來怎麼分掉的?」
付念青看她興奮的樣子,好像事不關己,一點也不像在聽自己男朋友的情史。他用手撥著她的髮絲,繼續說道:「我媽同我說要學會劃界線,不能把別人的人生背在自己身上。問心無愧盡力而為就好,每個人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所以我就下了決心。結果分手之後,她反而過得正常。沒有發生她威脅過的那些傻事。」
聽到這裡,方南心轉過身,認真地對付念青說:「其實我覺得伯母還是蠻通情達理的人,很有智慧。」
「通情達理?」付念青沒想到他母親會得到方南心這樣的評價。
「嗯。」方南心點頭,捅破了他們之間一直心照不宣的那件事,「她不能接納我,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付念青安靜而專注地看著她,良久不說話。心裡涌流著澎湃而激盪的情緒,最終卻只化為一句玩笑話:「你通情達理是遺傳她嗎?」
曾經,付念青為父母去世前,他和方南心的感情都未能得到首肯而感到過遺憾,但是此時他突然有另一種看見,豁然開朗。
有時候,有些事最終也無法和解,竭盡全力也得不到你要的圓滿。也許是,終點不在那裡。
方南心笑起來,明媚而爽朗,一如五年前他剛認識她時,那般清亮透明,沒有一絲陰翳。
複合至今,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在治癒自己,也試圖治癒彼此。
那是個春寒料峭的夜晚,許多美好本該在五年前發生卻沒有發生。窗外的北京清冷,屋內乾燥溫暖。方南心還依偎在他的懷裡,付念青悄悄從褲兜里取出那枚塵封了五年的戒指。他將她扶正坐好,他移步到她的面前,單膝跪地,滿目是她。
方南心聽到付念青問她:「讓我做你以後手術的簽字人,好不好?」
方南心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電影中,爺爺大雪天背著女主就醫的畫面,慌亂又用力。
直男的浪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方南心一臉尬笑:「這是我聽過的,最陰間的求婚……」
付念青仍跪在原地,笑裡帶著哀求:「好不好?」
方南心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裡滿是動容、愧疚、愛、幸運……那一切珍貴又沉重的東西,壓在她的心頭。她的眼淚不加掩飾地流淌下來,嘴上卻想用一次老練的使壞來化解自己的矯情,她調皮而頑劣地說:「可是我過兩天要走了。」
付念青的姿勢依舊卑躬屈膝,表情卻立刻變了樣,驚弓之鳥一臉著急、嚴肅:「你又要去哪裡?方南心,我警告你,已經第三次了。」
方南心大笑開來,前仰後合:「逗你玩的!」
付念青黑臉,沒好氣地說:「你玩死我吧……」
方南心則取出他盒裡的戒指,戒圈裡刻著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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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向,似曾相識。
方南心會心一笑,自覺地將戒指套在左手的無名指上,靠近他耳邊輕輕說:「我哪裡也不去,我答應你了,yrdéjàvu。」
驚慌中輕易上當的人立刻被她哄好,付念青順勢將她扯進懷裡,用力地抱住,像抱住他期待已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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