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贺南屿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虚无,来来回回都是阮宁写下的那句:“回来的不是我的贺南屿。”
他的心都被这句话给刺穿,只剩一个模糊的血洞。
他好想说:“宁宁,是我,是你的贺南屿回来了。”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如果是半年前的贺南屿,绝不会对他最爱的阮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热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大颗大颗砸在墓碑旁。
说不清是贺南屿无法承受爱人死去的痛苦,还是对过往的悔恨。
贺行屿见到贺南屿痛难自抑,忽然觉察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畅快。
这半年,他对阮宁用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想要比她爱自己。
像爱贺南屿那样爱自己。
他和贺南屿半斤八两,都是逼死阮宁的凶手。
贺行屿垂眸,敛下眼里的湿润:“说到底,我们都不够爱她。”
贺南屿早已痛哭到肝肠寸断,只有靠在阮宁的墓碑上,才能获得那么一丝丝慰藉。
天色渐晚,远处华灯初上。
雨越下越大,贺行屿一身高定西装已经被淋的湿透。
他最后看了眼墓碑上的阮宁,转身离开。
而此刻的贺南屿,就像过往的阮宁一般,被留在无边的夜色中。
……3
阮宁的葬礼办完后,警局同事都感觉贺南屿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脸上再也看不见笑容,眼底总是藏着无望的孤独和死寂。
他不再回家,就在警局边上租了一个小房子,里面到处都是阮宁的照片。
贺父曾不止一次来劝过:“宁宁看见你这样颓废,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贺南屿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苦涩哀伤到极致的笑:“爸……她说我不是她的贺南屿,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没变过,我还是爱她的那个贺南屿。”
见劝不动他,贺父只能叹息,轻声叮嘱:“宁宁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是非要劝你,只是希望你保重身体。”
“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爸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贺南屿心口一刺,久久说不出话来。
等再次回过神时,贺父的身影已经走远。
记忆里总是强大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步履瞒珊的老人。
贺南屿的指节握的发白,才将胸腔内涌动的情绪按下去。
他拿出珍放在胸前阮宁的照片,轻轻拂过唇角的笑,喃喃自语:“宁宁再等等我好不好……”
屋内沉寂,无人应答。
贺南屿收起照片,照常上班。
每次有出警,他都会冲在最前面,拿命完成任务。
下了班,就定坐在书桌前。
一字一句的将阮宁那本未曾写完的小说抄下来,到最终章时,他刻意跳过了那一段。
尽量去模仿着阮宁的语气,按照自己的记忆,写下后半段故事。
半年时间,他终于写到了结尾。
第一次,贺南屿没有按照现实写下去,没写自己失忆,没写阮宁死去。
而是按照阮宁的喜好,描绘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想给自己和最爱的她,一个完美的结局。
至少在书里,贺南屿和阮宁能永远在一起。
可刚写到阮宁换上婚纱时,他突然接到警局的电话。
“南屿,局里接到消息,有伙逃犯现在在我们江城的老城区,上级命令你立即带队出发!”
贺南屿立即放下笔,带着队伍出发。
原本以为只是几个逃犯,不想他们竟然带了自制的武器,狡猾难追。
贺南屿想尽办法,追了他们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的夜晚将逃犯追进没有人的死角。
最后的拼火交战中,贺南屿为了救刚来的实习警察,身中数弹。
倒下时,他下意识护住藏在心口的照片,想着那本还未写到结局的小说……
恍惚间,脑中又闪过父亲年迈的脸。
“爸,对不起,我要去找宁宁了……”
说完,贺南屿好像看见阮宁穿着自己最爱的那身白裙,笑着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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