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正在调白平衡,吕文维等着他把机子架起来,调好,对闻尔一招手,“她认识你,我们从她开始吧,我看她挺喜欢你的。”闻尔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小姑娘和她妈妈对面。女人似乎有些紧张,枯瘦的手端起了面前的一杯水,喝了口,喉口发出几声沙哑的声音。吕文维开始和她说话,翻译机里同步传出英文翻译。英语算是闻尔半个母语,耳机里传出的声音不用再在脑中转换一次。吕文维说话的同一时间,他听到翻译说,“你好呀,很抱歉需要打扰你。请放心,你有任何想说的话都可以和我说。”女人连喝了几口水,吕文维留意到她拿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颤,轻声问,“你的手受过伤吗?”其实这里收容的人大部分都曾是伤员,只不过女人穿得厚重,一眼看不出伤在哪。女人原本低着头,听到这句时略抬起来看了一旁的一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朝她笑了笑。闻尔听到翻译这样说,“手被砍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从身旁吕文维的表情来看,她和自己一样意外,那应该是没听错。闻尔愣了一下。她说“被砍过”,不是被枪击,被爆炸炸伤,什么情况下会被“砍伤”?吕文维伸出手去,轻拍女人的手,给她端稳了杯子。闻尔认认真真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很想和她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他不是去了香港吗?这位是中国记者。”女人一脸茫然。arc说,“香港,中国香港。”这回她听懂了。一潭死水般的眼睛盯着吕文维看了下。那眼神是闻尔从没见过的。做了四年多演员,他在日常生活里对人的面部表情观察细微,然而眼前这个女人,闻尔觉得那神情是梅里尔斯特朗普也演不出来的复杂。流泪是人类哀伤之时的本能,而这个女人没有流泪,闻尔却能从那眼神里感到庞大的、令旁观者都想逃的哀伤。人哀至绝处,可能就没有眼泪了。吕文维静静等着。小女孩看着闻尔,目光好像要从他身上找个地方放着才能不那么害怕。“我丈夫是个医生。”女人说,“他们打来的时候,他去了香港,考国际执照。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吕文维差点站起来。她已经听明白了。这个家庭原本并不是底层。当医生的男人自己逃了,留下女人和孩子。也许是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争执,男人砍了她一刀。闻尔被那小姑娘看得心脏都疼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好久他才和吕文维说,“你帮我问问她,给她的苹果好吃吗?”吕文维一愣,然后转达了他的话。小女孩低声回他,“我给了妈妈。妈妈放在被子里。”闻尔不太敢确定自己理解她的意思。吕文维说,“就是字面意思。不舍得吃。”不知道哪一年开始,中文里特别流行“正能量”这个词,闻尔这时才觉得吕文维抑郁得非常有道理,她的工作里就没有“正能量”。闻尔本来就有些发紧的心,想到这里不自觉地颤了下。吕文维那张抱着头蹲在校园一角的照片深刻在他脑里,一心疼就自动又调了出来,顿时雪上加霜,感觉心头上压了块巨石。他向吕文维看去。吕文维的目光可以用温和和笃定来形容,既没有因为女人的故事而表现出同情的颜色,也没有因为事实的残酷而表现出躲闪。无论对方的故事是什么,她和采访对象是平等的,对方需要的,并不是来自记者的同情。所谓专业,就是把身为人的情感往后排。闻尔觉得她此刻专注的样子甚至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更美。他把自己隐秘的心疼掩住了,目光从吕文维身上移开。女人嗫喏着,断断续续地讲她的男人。女孩的手一刻不停地抓着母亲的胳膊,那胳膊瘦弱如柴,女孩子不大的手一把就能握起。闻尔摸了把自己的裤兜,里面有几颗薄荷糖。靠谱助理刘露露常年放在他随身小包里的——男演员拍吻戏的必备物品。闻尔昨天翻出来,本来是为了备今天的不时之需。此刻他把糖裹在手心里,伸手那小女孩面前,摊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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