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手術服回到辦公室,付雪癱倒在沙發上,這是今天的第三台手術了,連續站了七八個小時,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何況她還是個女的。她迷迷糊糊地剛要睡過去,就被連續的手機提示音驚醒,這就是做醫生的無奈,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待機,不能關機,以防有緊急情況發生。
還好,沒有什麼大事,她三言兩語處理完,看到微信里有很多紅點閃動,那個被她備註為「小獅子」的人發來了好幾條信息:
「你什麼時候下班啊?我請你吃飯,說好的要感謝你的,不許說沒時間哦。」
「我們去吃麻小怎麼樣?我知道灣區那裡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麻小,我一直想去的,要不我們今天就去那家吧?」
「你不回復我就當你答應了,下班過來接你,等我。」
2
小獅子其實是個警察,別看他長得斯斯文文的,竟然是個刑警。付雪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急診室里,他渾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據說他是在抓捕一名嫌犯時受的傷,本來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有槍,他的左肩被子彈打穿,但還是咬牙堅持拖住對手直到隊友前來增援。
還好只是貫穿傷,雖然有點失血過多,但搶救及時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他從昏睡中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付雪,付雪穿著醫生的白大褂,秀髮隨意散落在肩頭,柔聲詢問著他的感覺。那時他好像有一瞬間的失神,大大的眼睛裡有淺淺的薄霧在瀰漫,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迷途的小鹿,當聽到付雪介紹自己是他的主治醫生時他才清醒過來,眼底有一抹失落的情緒飄過。
再次見到他時,付雪看到他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發呆,窗外有一棵槐樹,正是開花的季節,樹上結滿了一簇簇的小白花,陽光透過樹影照進了病房裡,落在了小警察的身上就像一座金色的雕像。
「想什麼呢?」付雪將手中的病歷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你來了,沒想什麼。」他看著付雪微笑著,這是付雪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他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純淨得像個孩子,雖然他實際年齡也不小了。付雪看過他的資料,他叫江曉峰,今年31歲,是市刑偵支隊副隊長。
付雪幫他做檢查的時候,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圍著自己轉,等她檢查完抬起頭來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時,他卻羞澀地低下頭去。真像個孩子還會害羞,她在心裡暗笑,嘴上卻公事公辦地說著,「恢復得不錯,好好休養就行。」
「付醫生,那個,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他叫住正要轉身離開的付雪。
「小朋友,著急回去工作啦?」付雪彎下腰來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她特別喜歡逗弄他。
「我都三十一了,哪裡是小朋友。」小警察竟然紅了臉,她不禁想笑。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還是槍傷,好好養著吧,可以出院時我會告訴你的。」
3
付雪心裡一直覺得小警察像只人畜無害的小鹿,沒有想到這隻小鹿竟然是利牙利爪的。
那一天,一位病人與護士發生口角爭執,後來病人就跟家屬說護士故意亂扎針報復她,病人家屬一聽這還了得,就帶了幾個人去找那個護士理論,沒說上兩句就動手推了小護士。小護士沒見過這個陣仗都嚇傻了,付雪把小護士護在身後,讓病人家屬冷靜一點有事好好說。
可那家屬脾氣了得根本聽不進去,誰攔跟誰動手,正在不可開交之際,小警察過來了,一個擒拿就把鬧事的人雙手縛在身後動彈不得,動作乾淨利索那叫一個瀟灑,小護士們眼都直了。小警察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警告病人家屬不得胡鬧,要不就帶回警局處理。
付雪覺得這樣的小警察不像小鹿更像是一頭小獅子了,所以後來小警察加她微信時,她就直接存為了小獅子。
經此一事,小警察在醫院的名聲暴漲,成了小護士們心目中的英雄,幾個未婚的小護士每天一副花痴臉,有事沒事都要到小警察的病房轉上一圈。小警察脾氣很好,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也看不出來對誰更好一些。
小警察在小護士們的關懷下,傷勢痊癒得很快,這天付雪照例檢查完後告訴他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她原以為聽到這個消息他會高興,沒想到他低頭不語竟然有點沮喪。
「怎麼了,不想出院?」付雪勾起嘴角看著小警察,「不會是喜歡上我們哪個小護士了吧?」
小獅子抬起頭來,亮出了他的小爪子,「我不喜歡小護士,我喜歡你,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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