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坐在辦公室里想著自己剛才的表現,太丟人了,面對一個小獅子的表白她竟然落荒而逃。她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這還是那個冷靜睿智臨危不亂的付醫生嘛。
仔細想想,小警察對她好像一直都很關注。她每次去查房或例行檢查時,小警察的目光都會一直追隨著她,她還聽到他跟小護士打聽過她,也知道他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跟她聊天,死乞白賴地加了她的微信,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方便醫患之間的溝通交流。她一直沒把這些放在心上,雖然小警察跟她年齡相仿,可她就是覺得他更像是自己的弟弟,於是縱容著他小小的胡鬧。
現在小獅子忽然表白,讓付雪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付雪是個孤兒,童年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歡樂的記憶,父親總說她是個掃把星,只會給人帶來噩運。她自己也這麼覺得,她一出生母親就難產死了,四歲那年外婆也因為護著她摔了一跤腦溢血死了,八歲那年父親也因為意外死了,他們的死多多少少都跟她有些關係,她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噩運,這還不是掃把星是什麼。
父親去世後她被送去了福利院,九歲那年她意外地被一對美籍華裔夫婦收養,帶到了國外生活,總算是開始了安穩的人生,但付雪知道童年生活的陰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她把自己包裹的太深,外人看來付雪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脾氣好有耐心,對病患有如春天般的溫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把自己當成了局外人,跟誰也不親近跟誰也不疏遠,她游離在了生活之外,這樣就不會給別人帶來噩運了吧。
她甚至沒有談過真正意義上的戀愛,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國外的男孩子對她這樣冰冷的東方美人有著超乎尋常的好奇心,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大多以征服她為樂趣,並沒有人真的試著想要了解她,而她也不會對他們敞開心扉。
有過那麼一兩段似是而非的戀情,最終別人都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給逼走了。她封閉自己太久了,沒辦法確定自己有沒有能力愛上別人。小警察是一個這樣陽光正氣的男人,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自己,也許人家只是隨口一說吧。
她在心裡嘲笑自己,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犯傻了。
2
小警察出院那天,付雪找了個藉口躲開了,自那天表白後她跟小警察就沒再見過面,而小警察也未繼續糾纏她。也許他真的只是一時衝動,出院後他們這醫患關係也就結束了,以後可能再無交集,這讓她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隱隱的失落。
小警察出院後的第一個星期並沒有聯繫付雪,漸漸地付雪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小警察確實只是隨口一說,她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當真,否則這人就丟大發了。
小警察出院的第八天,付雪收到了他發來的第一條微信,問她最近忙嗎?她看著手機笑了笑,並沒有打算回復,既然自己沒有戀愛的打算,有些人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誰知從這天開始,小警察每天都會發一兩條微信給她,有時只是一句問候,有時是叮囑她要好好吃飯,有時是匯報自己的情況。事無俱細什麼都會跟她分享,比如今天吃了什麼好東西,有空想帶她去吃;比如他今天又做了什麼糗事,心情低落。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她只是看看,從來沒有回覆過,不知不覺中每天查看小警察的微信卻漸漸成了習慣。她也翻看過小警察的朋友圈,發現小警察是個吃貨,他的朋友圈基本都跟吃的有關,所以那一天,她在他的朋友圈看到那張照片時,還是心動了一下。
那張照片是一隻打著點滴的手,配了一句話:輕傷不下火線。
她第一次回復了小警察的微信,「你怎麼了?」
他立刻發過來一串驚喜的表情,「你終於肯理我了。」
小警察解釋說他們最近在忙一個大案,沒日沒夜的,三餐都無法正常,於是引發了胃病,沒辦法只能去附近診所輸個液,一會還得回去繼續加班。
「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我。」小警察附上一個笑臉。
忙到無法正常吃飯,警察也是辛苦,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其實他們醫生也是一樣,有時候一台手術七八個小時,忙起來根本顧不上吃飯,很多醫生都有胃病。
「再忙也要按時吃飯。」付雪叮囑。
「好,聽醫生的。」小警察又附上一串跳躍的表情,顯然心情很好,付雪都能想像出小警察屏幕後面的笑臉。
3
結界一旦打破,後面的事情似乎就容易很多,小警察再發來微信時,付雪就不好意思不回復了。漸漸的,除了機械性的回覆小警察的問候外,也會跟他時不時的聊上幾句。
他一直說要請她吃飯,就當是感謝她在醫院對他的照顧。可這段時間小警察很忙,而醫生也很忙,他們能對上的時間幾乎沒有,所以小警察出院兩個月了,他們的交往還停留在微信里。
付雪看到那幾條簡訊,嘴角不由得上翹,路過的小護士看到她的笑容不禁呆了,「付醫生你笑起來真好看,就應該多笑笑。」小護士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付雪的表情,「在看誰的消息呢?笑成這樣,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啊,什麼戀愛,沒有的事。」付雪斷然否決。
「我覺得有啦,只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笑得那麼傻。」小護士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在付雪發火之前跑走了。
付雪看著跑遠的小護士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戀愛,她這輩子會戀愛嗎,她真的能愛上別人嗎?
眼看著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小警察可能已經到了,付雪正糾結著她是不是應該從醫院後門逃走時,小警察的信息又傳了過來。
「有緊急任務要離開幾天,不能請你吃飯了。」小警察說,後面又附了一串悲傷的表情。
「好,工作重要。」付雪心裡一松。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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