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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第16章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陆擎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脸色难看。
“这连日干旱，郊外林里不知何时起了火，那丹枫林也被殃及。”
陆擎赶到的时候，丹枫林已经是一片火海。
周遭众人提着水桶不断从陆擎身旁穿梭而过。
他一身墨衣独立于火光前，恍惚与当初长身玉立于枫树下那一道身影重叠。
只是此刻，他显得那么落寞而孤寂。
“如今枫林也毁了，陆擎，我们之间，什么也留不下。”
我看着那直冲云霄的绯红火焰，兀自苦笑。
然而陆擎的身子却倏然一晃，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如断线风筝一般倒了下去。
“陛下!”
我看着被众人惊慌失措围在其中，双目紧闭的陆擎，下意识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回到宫中，太医诊断之时，轻叹着斟酌道。
“陛下是忧劳过重，方才是急火攻心所致，陛下如今的身体，需要静养啊。”
看着龙塌上面容安静的陆擎，我心绪复杂。
如今无外敌侵扰，朝局尚且稳定，陆擎的身体却开始衰弱了。
陆擎醒来的时候，远在登州的乔云初递上了一封奏折。
“登州灾情已有所控，只是其中似有暗情，或与丞相有所牵连，待臣查明便即刻回京禀明。”
“听闻陛下近日心有郁结，或可去万福寺祈福一日，心结或许可解，心病或许可医。”
他简单言明了登州赈灾的近况，末了还劝慰陆擎或可去万福寺祈福，以明心结。
我看了一眼，不免摇摇头。
“乔大人的好意只怕要负了，你从不信这些。”
然而陆擎却在两日后，亲临了万福寺。
寺庙内佛音袅袅，肃穆平和。
在那棵参天的古树下，住持遥遥向陆擎行了一礼，似是早已知晓陆擎今日的到来。
“陛下，请随老衲入殿吧。”
陆擎眉心微蹙，迈上台阶径直走进大殿中。
大殿之中，点点烛火如星。
“叶将军当年托老衲每年为陛下点上一盏长明灯，如今算来，依稀已有七年了罢……”
“她怎会……”
刚一出口，他便顿住了话头。
半晌才忽地轻嘲了一声。
“乔云初，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忽然想起乔云初说的那句。
“有些人，往往做的，比说得要多得多。”
他曾在这万福寺清修一年，长明灯一事，他也是知晓的。
七年前，是陆擎初登基的时候。
那时的新帝手段稚嫩，身边又有群狼环伺，外敌侵扰。
彼时我尚只是将军府小姐，无法为他分忧。便在陪同母亲来万福寺为出征的父亲祈福时，也为陆擎点了一盏长明灯。
我希望他岁岁平安康健，便拜托住持每年代我为他点一盏长明灯。
七年来，年年如此。
过了许久，陆擎才不知怀着何种心情走出殿外。
恍然间一抬头，这才看到，那棵参天古树下挂了不少写满寄愿的红条。
他忽然出声问道。
“叶卿霜她……写过吗？”
在他紧随的注视下，主持缓缓点了点头。
“叶施主曾写过一次。”
陆擎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用视线一一扫过低垂枝丫上的红条。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往事如昔。
“我只写过一次，只可惜如今，已经还不了愿了。”
低垂的树枝上有些红条是新挂的，红艳如初，而有些是已经颜色黯淡的。
陆擎循着那些已然黯淡失色的红条看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条红布上，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随风而动的红条上，赫然写的是——
“家国永宁，故人在侧，卿霜信愿。”
那双从来淡凉如水的凤眸，此刻竟倏然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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